飛到日本了。時間是4/4下午1:55,要到18:30才能啟程返台,而且還是飛高雄 (註:以上是日本時間,台灣時間要減一個小時)。想到不能立即飛回台北溫暖的家,眼淚就不聽話的落下,不知道老公聯絡上學妹阿菁沒?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家?

 

感動與安心

終於下飛機了,我傻傻的跟著走,領隊帶路,在做了幾次錯誤選擇,問了幾次路之後,終於走到轉機的正確路上。我們遇到一位去美國幫女兒帶孩子的阿嬤,她一聽到我們說國語,就跟著我們。這位阿嬤住在新竹,半年前飛到美國幫在普渡大學(印第安那洲,離芝加哥不遠)的女兒帶小孩,因為沒綠卡,半年之後必須返台。她因為上回返台在機場迷路,搞到沒搭上飛機,因此她非常緊張。

 

新竹阿嬤說她是16:35的班機飛台北,然後家人會來接她到新竹。讓我好生羨慕,眼淚又快流下來,住台北的我要等到18:30才能啟程,飛到高雄,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台北?

 

出關檢查時,洪T被攔下,原來是牙膏惹的禍。新竹阿嬤也被攔下,她帶了很多藥,我跟她說,別擔心,反正妳沒帶什麼違禁品。原來是一些小瓶的香水乳液之類的,不知道為什麼在紐約都過關了,這兒反倒被攔下?

 

終於過關了。

 

問路。從第一航廈坐shuttle到第二航廈,這回順利多了,不僅電視上一直顯示on time,也沒像來的時候搞了一個小時。到了第二航廈,終於找到日本航空的櫃臺,可能是日航剛接手日亞航,業務還不熟吧,我們讓阿嬤先,那位櫃臺的日本小姐花了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多的時間,不知道在幹什麼,歸心似箭的我急得不知所措。

 

我按奈不住,跟洪T借了電話卡,先去找電話,聯絡老公。

 

電話通了,老公跟我說,他會從台北坐高鐵下來高雄接機,高鐵票已買好了,然後我們一起坐夜車客運回家。

 

我的眼淚馬上又飆出來了,懸著的心整個放下來,真想馬上擁抱他,給他一個親吻。

 

我擦乾眼淚回來告訴他們,良公提醒說可以搭高捷到機場。

 

我又去打電話。

 

老公說,別擔心,我知道怎麼坐車,我會在機場歡迎妳歸國。

 

我打電話給阿菁,她的手機還是沒通,我留言給她,跟她說我老公會來接我,讓她放心。

 

日本小姐還沒搞定我們的機票,新竹阿嬤已經弄好了,還在一旁等我們。

 

我陪著領隊一起等,罰站了許久許久,日本小姐終於搞定機票了,讓我們五個坐一排,領隊也懶得跟她ㄏㄨㄟ了,我們順利一起搭巡迴電車到我們的登機口。

 

一路陪伴新竹阿嬤,我想她是感動的,也是安心的。她說她上回返國時,因為轉機時搞不清楚狀況,在機場奔波了五個小時,走到腳都磨破了,還是沒搭到飛機,最後候補半天才回到家。我很能理解她的心情,語言不通加上資訊不足,造成慌亂,慌亂之下更是不知所措,難怪她這回一直黏著我們,像是海上漂流的人抓住了浮板。

 

她女兒是唸航太科學的,大概是剛拿到PHD,我能想像那樣的壓力,剛畢業必須拼論文做研究的壓力,初為人母忙亂不知所措的壓力,還好媽媽願意來到美國,讓女兒能安心。

 

我想到前一陣子看的電影,李安的推手。

 

阿嬤她辛苦遠渡重洋,在人生地不熟又語言不通的美國住了半年,我深深體會這個英文不通的老媽在美國的日子,面對洋女婿溝通不易,平時也沒有朋友,因語言不通而沒有行為能力,還好有個可愛的孫女支持她,我說,帶孩子很辛苦的,她說是啊,可是孫女很可愛啊~這樣的心情與愛心,不知她女兒是否能深刻體驗?

 

我們在不同登機口,跟阿嬤 say good bye之後,我想她應該可以放心的等著她的飛機,帶她回到溫暖的家,到了台北,會有家人來接他。

 

我們一行人到了87登機口,時間還很多,老公給我的錢都被我花光了,我不想逛了,我找到插座,急切想打電腦。他們把行李通通留給我去shopping了,我一個人打開電腦,電腦在椅子上,我坐在地上,一邊處理照片,一邊聽著飛台北的班機一班一班起飛。

 

又搞飛機

終於拗到日本時間18:00可以登機了。登機之後,看到聯合報,我立刻拿了一份。我和洪T、JJ三人坐一排,位子好擠,我們看著來自台灣的報紙,等著起飛。

 

18:30該起飛了,我的愛人可能安頓好二個孩子,準備從台北出發了。(註:18:30是日本時間,台灣時間要減一小時)

 

我們附近根本沒什麼人,坐在最裡面的我想說,等起飛後大家就可以各自坐開來,沒必要擠在一起。

 

It's a really small world.

 

飛機一直在原地。

 

40分鐘之後,在日語及聽不懂的英語怪腔之後,終於有親切的國語廣播,我們現在排到第三順位,大概還要等一下子才能起飛。

 

洪T和JJ受不了,換了位置,我們一人坐三人位。

 

離預定起飛時間的一小時又20分鐘後,飛機終於飛向天空。

 

這架飛機上的液晶小電視竟然找不到飛行的資訊。不知道飛了多久,也不知道飛到哪裡,也不知道何時可以到達。

 

飛機原預定21:25可以飛到高雄。

 

21:45了,一副沒有要準備降落的跡象。根本不知道還要多久。我按奈不住,跑去問空姐,她跟我說還要45分鐘~這班飛機delay一小時,我的愛人要多等一小時!

 

我後來才知道,這個時候,我在飛機上不知何時能降落,老公已經到達高雄小港機場,女兒還在公館誠品書店流連忘返,兒子整晚一個人在家。還好姊姊邊逛書店,一邊不時的打電話給弟弟,姊姊到10點多才回到家。

 

飛機終於降落了

台灣時間10:30pm 飛機終於降落了,PIG團隊們也趕不上高捷了,我則因為有老公在外面等而滿心幸福。良公打電話給他老婆,他說她老婆是不在晚上開車的,不過老婆還是願意把車子開來,話還沒講完,被空姐制止,說飛機上不能講電話。飛機都落地了啊!我跟她說,We can not go home belcouse it's too late. 空姐一副莫可奈何只能 I am sorry,良公昨說他已經關機了。

 

出了飛機,我立刻跟良公借了手機打給老公,他已經知道飛機 delay 一小時,我好期待快點出關....

 

終於出了關領了行李,我拖著我的超重的行李直奔出境大門,在接機的一堆人之中,他,熟悉的面孔就在那兒等著我。我沒哭,也沒擁抱,更沒親吻。我把超重的行李交給他,一切盡在不言中。

 

一行人最後一起拍照留下 happy ending,相約明年紐澳良見。

 

我和老公搭TAXI前往高雄火車站,繼續最後一段旅程~台北。

 

空軍一號檳榔夜車

計程車司機一副台味,操著台語,他說坐到火車站,再搭客運,又進城又出城,太遠了,他建議我們直接坐到高速公路邊。人生地不熟的我們也只好接受他好心的建議,TAXI開到了高速公路邊,司機把車子停在尊龍站旁,跟攤子前二位穿著內衣短褲脫鞋、抽著煙嚼著檳榔的先生說我們要去台北。

 

老公原本看好要搭阿羅哈或統聯的,可是情勢至此,看來尊龍也是大廠牌,也只好接受了,一個五百,二個一千。

 

檳榔先生很客氣的說現在是11:20,11:30就有車了,要我們到裡面休息一下。

 

我很討厭煙味,電視又吵的要命,我只想站著,檳榔先生卻一直要我們坐,只好坐在震耳欲聾的電視機前。老公後來把電視機調小聲,檳榔先生遠遠的看著我們。

 

11:30車子還沒來,隔壁的阿羅哈已經開走二班,11:40車子是還沒來,我忍不住問檳榔先生,他說11:30從高雄火車站發車,應該快到了。阿囉哈又開走一班!喔~我原以為是11:30會到這兒,檳榔先生操著台語說歹勢,害你們誤會了,車子馬上來了。

 

11:50,尊龍空軍一號終於來了,我們一人坐一個空軍一號總統座椅。比起飛機那個 small world 座位,真是舒服太多,老公知道我搞丟了草莓帽,特別幫我帶了我的『愛無赦』帽,一路上還好有這頂帽子,我的頭才不會被冷氣吹到痛。

 

他還帶了銅鑼燒和削好的蘋果、蓮霧,比飛機上空姐還貼心。

 

空軍一號座椅很舒服,但再怎麼舒服也比不上床啊。

 

車上的電視聲音是開放的,正在播一部不時會尖叫、大叫、哀嚎的恐怖片。我一邊睡一邊被尖叫聲嚇醒。

 

在昏睡中恐怖片終於演完了,我聽到包租婆在罵人,現在演的是功夫。

 

窗外的景色一直更換,但看起來都一樣,不知到開到哪兒了。

 

每到交流道車子就轉下去,有人上、有人下,每一站都是空軍一號檳榔站,看不出來是到了哪裡。

 

隱約中聽到司機一直在講電話,大概是接收檳榔站傳來的訊息。有一站,司機已經轉向回高速公路了,又被檳榔站call回來接客。

 

3:00am,空軍一號通過造橋收費站。

 

過了一陣子,到了下一個檳榔站,一位穿短褲、脫鞋、理平頭看似流氓的先生從車頭走過來,兩眼炯炯有神的掃射每一位乘客,大喊『逃犯』『逃犯』,我嚇死了,難不成..... ?

 

還好有老公在旁。

 

我嚇得不敢呼吸。

 

過了幾秒,我後面一位乘客從睡夢中驚醒,跳起來衝下車子。

 

他就是逃犯?

 

我往窗外看檳榔站看,找到二個小小的字:『頭份』。

 

原來是頭份到了,司機叫乘客下車。

 

我的睡意全被嚇光了。

 

空軍一號繼續往北前進,一路上車子轉下高速公路、停檳榔站、轉回高速公路,有人上、有人下。

 

在某一個檳榔站,有一個潑婦上車跟司機對話,聽起來像吵架,我聽不懂他們在爭執什麼。

 

應該不會比車上有逃犯嚴重吧?

 

待會司機會不會開槍射殺潑婦?

 

我摒息以待,什麼事都沒發生。

 

不知潑婦是下車還是上車了,車子繼續往前開。

 

4:00am通過中壢,台北越來越近了。不知道幾點可以到台北?

 

車子繼續開啊開,外頭的風景依舊,看不出到了哪裡。

 

大約4:30。

 

司機突然停車,用台語口音很不耐煩的大喊台北-台北-台北。一聲比一聲急切。

 

我開始打包,他像喊逃犯一樣繼續喊台北-台北-台北。

 

我叫醒老公,二人匆忙逃下車。

 

我後面二個男的還睡得跟PIG一樣。

 

留給司機叫他們醒來吧。

 

他們二個也被司機趕下車了,一個很快就攔計程車走了,另一個穿著背心的年輕人睡眼惺忪的穿上他的外套,整理好他的匆忙逃路後的行李,拖著行李走了,我赫然發現他背著和我的一樣的藍色海報筒。

 

下車處沒有檳榔攤。我和老公站在原地左看右看前看後看,怎樣也看不出我們身在何方。

 

台北怎如此荒涼?這是台北?

 

我真希望有個檳榔攤可以問路。

 

等半天也沒半台計程車,我們只好拖著行李往前走。

 

轉過街角,遠遠看到背海報筒的男子也還沒攔到車。

 

我們二個怎樣也看不出這是首善之都的什麼地方,前面一大塊地方被捷運施工的圍欄圍起來了,終於看到一個牌子寫『日統客運台北下車處』,然後再繼續走看到『中華路一段』的路牌,我們還是不知道台北車站附近怎麼會這麼荒涼?沒有檳榔攤、沒有行人,沒有空的Taxi 經過,更沒有警察杯杯。

 

我們到底在哪兒?車子不是應該停在客運總站嗎?客運總站在哪兒?

 

如果是我一個人,我該怎麼辦?我想連坐在地上哭都沒人理我!

 

還好,一路上有老公 stand by me。

 

他搭高鐵南下來接我的選擇是對的。

 

終於攔到一台空的Taxi,帥氣親切的司機,說著標準國語,我好感動,台北終於到了!

 

台北~我的家

一路上和司機聊天,他說因為經濟不景氣,現在半夜在路上的人越來越少了,要夜生活要到北京上海。

 

Taxi 開到羅斯福路,我熟悉的羅斯福路在清晨5:00看起來好陌生。

 

5:10,終於回到了我的家,兒子女兒還在床上呼呼睡著。

 

從離開華盛頓家(Guest house)到回到台北的家,總共花了36個小時。

 

漫漫回鄉路,溫馨接送情。

 

老公,I love you。


2008美東行~波士頓‧巴爾的摩‧華盛頓D.C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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